小蜗

不愿与老福特斗智斗勇

1961.9(短篇一发完)

summary:两位“命中注定”在第一次相遇之前的第零次相遇。

1.

在我们这个时空的1961年,一间纽约酒吧见证了我们这个时空最重要的必然事件之一,即X教授与万磁王两位伟大人物在公众认知(即1962年在迈阿密泽维尔博士将流亡杀手兰榭尔从海中救起一事)外的初次相遇。两位当事人作为无限时空中的永恒存在,与多个世界共享过于庞杂的记忆,对于这起“第零次相遇”有着不一的说法,参考价值较低。而那间曾居布鲁克林的“度数”酒吧也在2007年搬去了上东区成为一家高端俱乐部,60年代在那里任职过的酒保全部过世,可以寻找到的线索仅是寥寥—该事件有一位目击证人,那就是N社的退休记者保罗·厄内斯特。作为哥伦比亚大学新闻系的1964级研究生新生,据他印象里他在一个“九月的夜晚”与五位同学们来到“度数”,却令人惊讶地作为唯一目击者见证了这短暂珍贵的时刻。同样作为新闻从业者,厄内斯特先生的热情与卓越的表达能力给了我们极大帮助,这里特别要感谢他。

我们尝试根据当事人口述将这件事尽量客观详细地记录,而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罗根·豪利特老师可能会乐意把它作为他所教授的变种人历史课上的补充材料,这是我们最期待这篇作品会有的价值。它主要讲述了另一个时空当中时机是如何机缘巧合地变化,以及两位重要人物是如何的顽冥不化,这一点保证了他们的伟大与他们无限的关系的扭曲与持续。因而,这起事件是作为必然的一种可能性呈现的,与另外的几个时空所发生的没有本质不同。这有助于加强学生们对于时空与个人关系,以及变种人史上其中两位最重要人物的生平与理念的理解。

    我们设法找到的仅有一位当事人口述如下:

   「 那的确是九月,已经是秋天了。白天的阳光是全年最好的时候。1961年纽约的学生们刚刚开学,一切都富有生气。

    事情却发生在夜晚密不透风的地下酒吧里,也就是这个时空中最重要的必然事件之一--X教授和万磁王的初遇。六十年代的科学家们还没有对时空关系进行透彻的研究,因而也便没有“时空的必然”的概念与“永恒”概念的深入发掘,各个时空(平行宇宙)也没有互相交流观测的可能。对那仿佛早有安排的一切,当时我只能解释为“宿命感”。现在的人们都应当明白,我遇上了时空必然事件。散发相似引力的同等质量物体必然相互吸引,但在达到一定距离后却会迅速分开,只有质量小的多的物体才会孜孜不倦地在它们身边绕转—看看那些殷切卫星和它们的行星,但行星之间只能可怜地遥望。而我有幸见证了—两颗恒星—距离最近的一次。必然事件的见证人数往往是随机的,但我觉得,如果那天如果我没有成为见证者,只会有一个人代替我进行见证。

    总之,让我们进入正题,从那个不可思议的事件说起。

    我和巴里,爱达与凡是第一次来到度数,但蕾切尔已经来过“不下一百次”了。对,就是那位蕾切尔·鲁尼女士,我们左边的白色大楼就属于她,向她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她是位了不起的女士。她为我们这些外地人请了两轮酒。然后我们聊天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我坐在沙发椅上,有点困了,于是没有加入关于流行艺术的讨论,边喝酒(口感清凉,名字模糊了)一边随意扫视。是吧台最边缘的两个男人叫我猛地清醒过来。他们拥有那种成倍的故事性和吸引力,作为实习记者,我敏感地认了出来。我不由自主地盯着他们看,猜测他们的身份。他们一站一坐,挨得很近,那种姿势对于两个男人来说亲昵的不像是刚刚认识。朋友?兄弟?同事?还是…我没有继续想,六十年代同性恋还是不合时宜的话题。较为矮小的那个侧着身似乎正大献殷勤,黑色毛衣的那个对着吧台,没有看他。酒吧里很是嘈杂。    

    突然间,两个身影都绷紧了。 下面是重点:坐着的人迅速地低头再仰头,将面前的一排子弹杯接连饮尽,从左至右。最后一只杯子倒扣好,起身就走。他自始至终脊背笔直,线条在黑色紧身衣里很明显。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流畅得像是某种威胁,但非常美,透明的玻璃杯在灯光下像真弹一样熠熠生辉。当时我目瞪口呆,不太能记得旁边人的反应。那人就是年轻的X教授。我猜他的反应跟现在也差不多,就只是好脾气地放他走了,就像他们无数次做的。

    那可以说是我一生中印象最深的时刻之一。几十年里,它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徘徊,几乎与我的婚礼相当。尤其是在两年后,我知道了那个利落的身影就是刺杀肯尼迪的万磁王,不过那时他的衣服是黑色而非白色。至于X教授,我到80年代才认出他,就在他们在这个时空处理完天启事件之后。在那之前他的头发过长了。不过谁不愿意看到一头年轻浓密的秀发?无意冒犯,教授—你在这个宇宙年轻时的造型的确比另外几个宇宙中年少光头的形象好得多。

    六十年代初期,变种人也还不是热门话题。事件叫我印象深刻,但只是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一般人,大概还有些危险。因此我没有贸然搭话,跟其他人一起在十二点左右回了公寓。不过之后我还是将这件事作为写作课的作业素材交了上去。我据此杜撰了一个故事:两个人是一对从小一起在纽约长大的好兄弟,但却在年近不惑时因为一个女人一刀两断,像是一个纽约版本的牛仔故事。一个女人,在与冷峻的万磁王结婚后不幸地发现自己的真爱是他和善的—与他毫无相似的弟弟,X教授。两人偷情。事情败露后,二人绅士地没有把女士牵扯进来,在酒吧单独展开了男人间的谈话。万磁王在短暂的交谈与沉默的饮酒后服输,只身离开了酒吧,一生只着黑衣,再也不回到这座城市。两位情人终成眷属。是个老套傻气的故事,与现实中两人的关系也并不相符,但我当时是位固执的青年,有着神秘的直觉与自以为是的冲动,非这么写不可。交上去以后老师狠狠批评了它。那篇作品得了一个C以后便不了了之—那是我高中以来得的第一个C!所以我把作业纸撕碎扔进了哈德逊河,现在想来有些遗憾。

    之后我就奇迹般地开窍了,写东西越来越得心应手--说到这里,我还得感谢我的命运驱使我经历了那个奇妙的时刻,这样的经历对青年的成长至关重要。成为杂志社的资深记者以后,退休前我还有幸采访过几次X教授。至于万磁王,他并不热衷于人类采访。说回来—我从来没敢问X教授记不记得那个酒吧里的瞬间,不过我猜他肯定在我的脑子里看到了这段记忆,甚至是那篇冒傻气的故事。如果他的确没有,就把那些记忆当成是给他的礼物好了,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如果这篇口述有幸能够到他的手中,也请让他知道我是他的忠实支持者。」

2.

    艾瑞克·兰榭尔正对着木质吧台慢慢喝下酒精,正如他每次在取人性命之前会做的那样。他独自坐在角落里,“独酌”,这个甜美,忧郁而高贵的词藻通常意味着人们不想被打扰,更别提他全身黑色紧绷的潜行装束,只在外面罩了一件便于穿脱的松垮棕色皮夹克--秋天的凉意谁都无可避免,健康的身体是完美任务的基础。他放下空杯,向吧台示意要一打子弹杯。子弹杯就是为了今晚,一,二,三饮下第一杯,然后不停留地喝掉剩下的烈酒。这能让自己的身体充分燃烧,绷紧成枪膛中的银色子弹,保证解决猎物的过程快速、美丽而残忍,就像这里的人,纽约人。不过相比子弹艾瑞克偏好匕首。它们更…亲切,有种令人怀念的旧世界气质。装在小杯子里的咖啡,哥特式的尖顶,石板路。艾瑞克感应到自己腰间的金属愉快地嗡鸣着响应他。

    面目模糊的酒保在黄色的灯光下排出一行小杯子,艾瑞克从左数起的第一只伸手取饮。一、二、三--三个数字在他脑内低吟,他的愤怒被回忆恰到好处地激发,方才马提尼的酒精发挥作用力量涌至全身—非常好—啊—操

    全世界都知道,纽约客都有自己的事要干。入乡随俗的艾瑞克·兰榭尔没有料到会有人向这样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黑色潜行者发出不识趣的邀请,这让他愤怒地停下杯子抓住面前人的衣领。而在学术交流与打理房产之间疲于奔波的查尔斯·泽维尔没有料到今晚他命运般的艳遇在他面前顿住杯子,自己被凶狠地抓住衣领,他是位前纽约客了。狭长酒吧里的其他人没有注意这边,纽约客都有自己的事要干。

    “你想要什么?”艾瑞克逼近他问道。

    查尔斯本想将心中的回答脱口而出,也就是迷幻剂,他今晚从哥大垮掉派的聚会缺席,也就是缺席了上等的迷幻药和被它们浸润后的色泽甜美的迷人思维。作为查尔斯,他需要各式各样的快感和新鲜玩意儿。作为泽维尔,他要明天尽早赶到郊区处理地产事宜。但他察觉到这个替代的茶歇处现在成了命运之地,他的思维触角感知到了一股锋利危险的引力,散发着薄荷,麝香与生姜的气味。一种混合的力量攫住了查尔斯·泽维尔—紧迫的使命感与强烈得害人的好奇心,于是他的情欲突然穿上了冠冕堂皇的圣洁白袍。于是名为情欲的神父舔舔嘴唇说出来的是:“我想一醉方休,LSD也可以。注意能让人爽的晕过去就行。要是你本身足够醉人,那更好。”

    查尔斯还是被对方把握住的姿态,这个人体能很好,他熟练地下着判断:头脑紧绷,现在注意力全到了这边。他之前在全神贯注什么?绝对的双性恋和变种人,头脑清晰冷酷,可能是位杀手。刚刚他没探查完就鲁莽地找过来了。他一边与如火焰一样的绿色眼睛入迷地对视着,一边左手两指不易察觉地移上太阳穴,胳膊靠在吧台上,皱起眉毛假装过分陶醉于猫王的歌声。

    艾瑞克想他碰上了没救的纨绔子弟。他们多半不碍事,推开就成。但这种漂亮的多半自恋还过堕落的生活,待会准把他的酒钱给结了,然后就甩不掉了。必须讲求效率。艾瑞克只想履行命运的义务,一个人静默地完成仪式,在九月的这个晚上只杀掉必要的人。于是他松开手,略微施加力道将他推到一边说:“滚吧。”于是转过身不再看他。不过查尔斯此时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用上他最有蛊惑性的声音,直接在人脑子里说话:“你不是一个人,我的朋友。至少让我为你买一杯酒,请。”查尔斯看过许多人的真实,他看上的猎物没有一个能跑掉的。何况还能借此机不动声色地拯救一条生命,也许两条,更多;所以今晚对查尔斯意义非凡,他必须和这个人走。

    然而他错了。因为这不是平常的普通猎物,这是艾瑞克·兰榭尔。男人的线条在黑色毛衣下僵硬了一瞬,接着慢慢转过头来,淡色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查尔斯的淡色眼睛。前者的那里面看不出情感。后者在思考这一点。

    “我相信你已经把我的脑子看了一遍,里面没什么你想要的。不要碍事,你不会想看到后果的。”

    “我的朋友,我相信已经说的够清楚啦。我只想给你买杯酒,然后你就可以走啦。”查尔斯没有直勾勾地看回去,而是转头招呼了“两杯威士忌!请”,略微侧身向对方邀请般有些放肆展示出了大半个身体;终于回过头,在喉咙深处发出咕咕的闷笑,眼神攀上对方。与他在牛津的招牌调情姿势别无二致,就差搬出基因理论。他还觉得他一定会得手。酒保答应着,转身拿了瓶琼尼沃克。

    艾瑞克没有搭理他的话,他迅速地低头再仰头把面前的一排子弹杯饮尽了,最后一只杯子倒扣好。纽约的那个秋夜里有其他人见证了这印象深刻的动作,两年后他会知道那个利落的身影是刺杀肯尼迪的万磁王。那时他的衣服是白色而非黑色。而如果他有注意一旁那个有着轻快笑容的矮小男人,以后就会知道他见证了万磁王和X教授,两位未来变种人领袖的伟大初遇。这肯定会是个他老了还会讲得啧啧有声的故事,他也的确忠实地这样做了。两位当事人年轻时在酒吧里散发出的吸引力是相等的,约等于普通人的十倍。所以他们一定会纠缠到一块儿去;所以错过这个充满流动张力的年代感场景,只能在电视上见证年事已高的所谓变种人领袖是遗憾的。现在他们在两杯威士忌前对峙,以后的岁月里一直是这个姿势。

   ( 查尔斯看起来好整以暇,艾瑞克蓄势待发。在岁月的淘洗下,它们会蜕变成雍容儒雅与伟岸奇崛,像湖泊与山峰,海洋与陆地。当然,他们虹膜的颜色也是与这个比喻相契的奇怪巧合。这都要以后再说了。)

    “留步,我的朋友,”查尔斯低声笑道,“查尔斯·泽维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艾瑞克已经穿上了夹克,停下了脚步而没有回头。“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艾瑞克,我猜?不过亲耳听你说出来总是更好。”查尔斯在身后稍微抬高了声音喊道。艾瑞克无心恋战。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特别的,他们将来一天一定会重逢,到时候,一定更难甩掉。他高瞻远瞩地想到,不过又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手头的任务上。布鲁克林区的弗莱迪克,53岁,前纳粹,在美现用名为查尔斯,今晚独自在家。查尔斯。真是有趣的巧合。武器是匕首,地点是公寓。弗莱迪克下一个是汉密尔顿,再下是戈林,最后是肖。他皮肤下的火焰燃烧起来,在舔舐周身后留下一种冷静的激情,正如他每次在取人性命之前会做的那样。

    查尔斯目送着那似乎刻意挺直的背影走上楼梯,推开的门为屋内带来清新空气。他气愤又愉悦,因为他深知在外面有着无法被他阻止或怂恿的人。他好笑地转身面对吧台,有些气愤地想起艾瑞克·兰榭尔对他的不公评价。他叹息着替他付了帐,圆润的美分和绿色的美元连同他的性压抑被拍在了吧台上。有人像蛾子遇到光源一样嗡嗡围了过来,但都被驱蛾专家C·X不着痕迹地无痛打发掉了。他一个人从两只杯子里喝酒,涣散地注视着一个美分硬币上的侧脸相似的刚硬线条直到它被收走,思考着那人口袋内是否有着一枚一模一样的。

    几条街开外,有人被献祭了。艾瑞克注视着弗莱迪克额头上的鲜红纳粹印记,匕首的杰作。有人的仪式完成了。事先紧闭的门窗内的昏暗和血腥味使变种人头晕,他在感知周边没有情况后迅速用能力推门出去,方才为免去清除踪迹的麻烦而用磁力悬空的双脚终于落了地。他拐过几个弯,大口喘气。今天是上弦月,将满未满,皎洁的月光与清爽的空气包围了他,很难不让他想起某个人。他靠在墙边深深吸气,试图把脑海中出现的身影清除掉,避免两个查尔斯重叠。方才的酒精和肾上腺素还没有被完全消耗,他还年轻。

    这是布鲁克林区,纽约,1961年秋天,比大众认知中两位人物的初遇时间提前了几个月,不过这无关紧要,时间不是关键。唯一可知的就是他们在大众视线外一定单独相遇过,在这里大概都要等到查尔斯再释怀地找几个情人,成为教授与艾瑞克再多喝一些酒,杀掉肖之外的纳粹之后了,他们总需要时间。此时的他们只是孤独的青年,一厢情愿地在对方身上自寻烦恼,正如他们后半辈子所同样致力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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